朱买臣传原文(朱买臣文言文阅读翻译)
在传统戏里,有很多描述痴情女子负情汉的故事,对那些被遗弃的妇女寄予无限同情,而《朱买臣休妻》叙述的却是有志男子无情女的故事,为那些落魄的读书士子大大出了一口气。
我们先来了解下《朱买臣休妻》的创作
《朱买臣休妻》又名《烂柯山》、《渔樵记》、《马前泼水》、《崔氏逼夫》、《负薪记》,《别古寄信》等。不少剧种都有此一剧目。讲述的是西汉朱买臣素有大志,但因家贫,靠砍樵为生,其妻崔氏目光短浅,不耐受苦,每日吵闹,逼其写具休书,另嫁匠人张三。朱买臣休妻后,益加苦读,中试为会稽太守,赴任三月,见已沦为乞丐的前妻迎站马前,求其收留。朱令其取水泼于马前。如能将水收回盆内,即允收留,崔氏羞愧撞死。
朱买臣,史载确有其人,其妻逼与离异,也有记载。编戏人截取了朱买臣休妻的这一段故事,浓笔重染,流传甚广。不过最有戏剧性的马前泼水那段情节,却是从姜太公的身上移过来的。东晋时前秦王嘉所著《拾遗记》载:
“太公望初娶马氏,读书不事产,马求去,太公封齐,马求再合。太公取水一盆,倾于地,令妇收水,惟得其泥。太公曰: ‘若能离更合,覆水定能收。’”
由于编戏人转移这段故事时,缝补得天衣无缝,以致“马前泼水”这一有名成语,很多人认为就是从朱买臣的史事而来,其真正出处,反鲜为人知了。
戏剧是艺术,它不同于历史。涉及到历史中的真人时,固然不能任意捏造当时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对题材的剪裁、选择、截取以及合理的虚构。甚至把别人的事迹集中到此一人物事上来,却都是合理和必要的。应该说《朱买臣休妻》一剧,在历史真实和戏剧特点的结合方面,单从艺术角度说是比较成功的。
我们再来看下史书上记载的《朱买臣休妻》
依照《汉书·朱买臣传》所载:朱买臣(?——公元前115年)字翁子,吴(今江苏省苏州市)人,家里很贫,酷好读书,“常砍薪樵卖以给食,担负薪柴,且行且诵。其妻亦负载相随”。看来当时他们夫妻倒是夫唱妇随,相安无事的。但因朱买臣不顾旁人耻笑,挑着柴薪行在大街上也要咿咿呀呀高声朗诵,使得妻子不高兴。妻子屡次劝他“勿歌讴道中”。买臣不但不听,反而酸气大发在大街上更加高声疾歌,如颠似狂,因此才促使“妻羞之求去”。其妻并非全因买臣家贫才背他而去的。买臣一次饥寒交迫,负薪饿倒于荒野古坟间,恰遇故妻与夫家上坟,见状不忍,反用酒饭让他食饮,救了他的活命,看来这位妻子倒是位善良的女人并非恶妇。
至于几乎沦为乞丐的朱买臣,在几年以后,偶遇上京呈报簿账的会稽郡吏,随车带有食物,买臣就请求为运载小卒,随车同至长安。
到京以后,他虽“诣阙上书”想求一官半职,但“书久不报”,没人理睬。他身无分文,待不下去,还亏同行的吏卒周济于他,方得生存,直到他找见了正“贵幸”的同乡严助,才被推荐给汉武帝。当时武帝好儒,见他说《春秋》,言《楚辞》娓娓动听,当场授官为中大夫。又因汉武帝正图扩大疆域,看了买臣平东越的奏议,就又拜他为会稽太守,命他:“到郡治楼船,备粮食”,等候大军出征。买臣上殿辞别武帝时,武帝笑语道:“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今子何如?”
但这位衣锦荣归,沾沾自喜的朱买臣,又是如何对待故乡和故人呢?
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耍弄原先曾周济过他的会稽上计椽吏等人。
赴任时,他故意“衣故衣,怀其印绶,步归郡邸”。这时郡吏正“相与群饮”,对于“衣故衣”的朱买臣,虽然未加敬让,但也允其“入室中,守邸与共食”。等到“食且饱”时,买臣才故意卖弄微露绶带,引起守邸惊怪,急忙上前“引其绶,视其印,乃会稽太守章也”,于是疾走奔告,一坐皆惊,郡丞以下赶忙“相推排陈列中庭拜谒”,买臣至此,真是扬眉吐气,只见他“徐徐出户”,坐上来迎接他的驷马高车,向吴境缓缓驰去。
他赴任后的第二件事就是报复曾与他离异但又周济过他的故妻。
新太守上任,当然极为隆重,郡吏命百姓修治道路,夹道欢迎。朱买臣从人缝中“见其故妻,妻夫”也在为他“治道”,就“驻车,呼令后车载其夫妻到太守舍,置园中给食之”。不是载入馆舍,而是置之园中,“置园中”是干什么的?当然不是当客人,而是令作下人仆役了,这位故妻倒是很刚强,她不甘羞辱,自缢而死。由此看来朱买臣的气量是多么狭窄,而那位故妻倒很值得同情。
那么这个朱买臣结局如何?
后来,朱买臣因击破东越有功,入朝为主爵都尉,位列九卿。接着,又因犯法免官。数年后又被起用为丞相府长史,当时有个叫张汤的小吏趋走于买臣位前,当然被这位堂堂长史所看不起。后来张汤贵幸,官居御史大夫,经常代理丞相行事,就对朱买臣“故凌折之,买臣见汤,汤坐床上弗为礼。买臣深怨,常欲将其害死”。他就密访张汤阴事,向皇帝诬告张汤与商人田信营奸谋利,又与其他人联络,说张汤身为大臣,曾为下属“摩足”,无疑是大奸臣,致使张汤被逼自杀而死。张汤死后,家无余资,汤母嘱令草草薄葬。埋葬时“载以牛车,有棺无椁”。汉武帝听闻后叹道叫“此母不生此子!”认为张汤有屈,就将朱买臣收押,后来斩于市曹抵罪。
如果朱买臣的那位不甘屈辱自缢而死的故妻死而有知,至此,当出了一口怨气。
从上述史实记载看,朱买臣的苦读好学全是为了个人功名利禄,出人头地。而在他得官之后,又是得意忘形,仗权欺众,以势辱人,争权夺利,倾轧害人,最后落得被斩市曹,身首异处,其人并不值得称道;而他的那位故妻,因为看不惯朱买臣那种象发神经病似的在闹市高声朗诵的酸腐作风,离他而去,并无什么大的不是,是不应该受到谴责的。
但这一史料到了编剧者手里,编剧者就巧妙地截取了在朱买臣贫穷时,其妻离他而去,在朱买臣得官后,二人又复相见的这段史料,大做文章,按自己的立意,虚构具体情节,编成一出“于主要史实有据,于具体细节无凭”的戏剧来,不能不说是编剧者的本领。
当然,《渔樵记》是明人所作(它以大团圆为结尾);《烂柯山》是清人所写(《朱买臣休妻》,《马前泼水》等皆源出于此),他们都受时代所限,如果有人再根据朱买臣所走过的道路,即刻苦读书,是为做官,得官后又以官骄人,以势压人,以及在官场中勾心斗角,相互倾轧,最后落了个被斩头的下场这一史实,重新构思戏剧情节,写一部新的《朱买臣休妻》来,那将是很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