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

◎晏几道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频初见①，两重心字罗衣②，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③。

【注释】

①小频：词人友人家的歌女。②两重心字：两个篆书心字结成的连环图案，象征男女心心相印。③彩云：指小。

【译文】

梦醒后只觉被高楼困锁，酒醉醒来帘幕低低垂落。去年春恨到来时，落花满地，我独自站立着，细雨里燕子双双飞翔。

记得与歌女小频初次相见，她穿着绣有两重心字的罗衣。通过弹奏琵琶诉说出自己的相思。当时的明月如今犹在，它曾照着彩云归去。

【赏析】

这是一首怀人之词，所怀之人为歌女小频。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这几句写词人在梦后、酒醒后的所见之景以及感受：楼台仍在，人却不在；帘幕低垂，却早已不见小 身影，往昔的欢乐在这暮春时节一并转为离恨，沉积在词人心间。“落花”承前句“春恨”而来，示伤春之感；“燕双飞”反衬出词人的孤寂心情。

“两重心字”，这四个字常用来象征男女之间心心相印。这里词人有意借用小 频穿的“心字罗衣”来暗示两人初见时便已经相互爱恋对方了。“琵琶弦上说相思”，这是初见小频 时的情景，她正借琵琶向词人传递自己的爱慕之情。“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化用李白《宫中行乐词》“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飞”一句，以“彩云”借指小频，既写出了小频 的轻盈娇媚，又表达了佳人如彩云般易逝的感慨。

《小山词》自序中云：“始时，沈十二廉叔、陈十君宠，有莲、鸿、云，品清讴娱客。每得一解，即以草授诸儿，吾三人持酒听之，为一笑乐。已而，君宠疾废卧家，廉叔下世。昔之狂篇醉句，遂与两家歌儿酒使，俱流转于人间。”本词中的小 即序中所说的家妓。

⊙作者简介⊙

晏几道（1030？—1106？），字叔原，号小山，抚州临川（今属江西）人。晏殊幼子，人称“小晏”。历任颍昌许田镇监、开封府推官。一生仕途失意，晚年家境中落，而不依傍权贵。能文善词，与乃父齐名，时称“二晏”。其词多写四时景物、男女情爱。善于写景抒情，语言和婉浓艳、精雕细琢，辞多感伤。有《小山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