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小憩是最舒服的。可惜，冰镇熊刚闭上眼睛，就听到火松鼠在耳边喊：“大熊，这句话怎么理解啊？”

冰镇熊无可奈何地搓了搓脸，打了个哈欠，“什么话啊？”

“就是《三体》里面这句，‘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火松鼠把《三体·黑暗森林》打开给冰镇熊看。

“一开始，人们不是被三体人吓坏了嘛。于是人类想出了各种应对办法，比如面壁者计划什么的。这些措施消耗了大量资源，引发了很多社会问题，尤其是后来导致了大饥荒。人们就想了，这过的叫啥日子啊。为了让地球文明延续下去，这么折腾人，值得吗？大家都觉得不值得。反正按照三体舰队的速度来看，他们攻打地球还得几百年之后呢。咱们先好好过这几百年吧。不折腾啦。结果心态一放松，人们反而搞出了很多技术成果。对抗三体人的信心变大了不说，日子也过的挺美。于是人们就提出了这句话。那意思就是，与其为了延续文明不择手段，倒不如把仅有的日子过得像个人样。”

火松鼠撇了撇嘴，“本来挺有深度的一句话，你最后这么一解释……”

“大巧若拙，大辩若讷。最有深度的话，不见得要很复杂。”冰镇熊用《道德经》里的话给自己贴金，“《三体》里的这句话，有人说是出自帕斯卡，‘给时光以生命，而不是给生命以时光’。不过有个昵称叫‘跌宕的月光’的人认真查证了一下，发现帕斯卡可能没说过这个。比较接近的是一个叫Anne-Dauphine Julliand的作家，他推介自己的作品时说‘我们必须为日子增添生命，当你无法增加更多的生活时’。”

“哈哈哈，感觉很像那些鲁迅没说过的鲁迅语录啊。”火松鼠笑了起来。

“不过认真地说，‘给时光以生命，而不是给生命以时光’也很有道理。管它谁说的呢。”冰镇熊也笑了笑，“很多哲人都认为，生命的价值在于内容，而不在于长度。”

“哦，哪个哲人说的？举个例子。”火松鼠坐下来听。

“曹操曹孟德啊。他在那首《龟虽寿》里面就流露出这样的意思。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神龟虽然长寿，也终究有死亡的时候。乘云驾雾的腾蛇，最后也会化为尘土。千里马老了，卧在马槽里，心里想的仍然是驰骋千里。有远大抱负的人，即使老了，心中也是满怀壮志。生命的长短，不仅仅在于天意。身心健康愉悦，也有助于长寿啊。后面两句就是当时的套话了。”

“看样子，曹操追求的不是永生，而是让有限的生命更饱满。”火松鼠钦佩地说，“对了，人类的命运后来怎样了？”

“啊，你还没有看到《三体·死神永生》吧。那我就不剧透了。”冰镇熊说，“对于世界来说，变是永恒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一直延续。一样东西，如果发生了太多的改变，就不再是原来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