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庄《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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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编想向大家推荐的一个地方,就是大名鼎鼎南京城。
南京是江苏省的省会,古称金陵、建康、白下、江宁、石头城、秣陵、建业、建邺等等。南京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城市,这里气候温润,河湖交错,水网纵横,小桥流水、古镇小城、田园村舍、如诗如画。也正因如此,自古是繁华之地,历史上的东吴、东晋、南朝的宋、齐、梁、陈先后在南京建都,南京也因此成为了“六朝古都”。
隋唐以后,由于政治中心的北移,南京不再拥有六朝的金粉繁华。南京城的盛衰沧桑,也成了诗人们凭吊历史、抒发感慨的一个重要话题。自唐代以来,很多文人墨客吟诗作词,留下的脍炙人口的诗词不计其数。
比如李白——“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比如刘禹锡——“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比如杜牧——“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今天我们要欣赏的,同样也是一首凭吊南京古城的诗词,他来自于唐代的“花间派”代表诗人韦庄,南京这座城,让他产生了什么样的感慨呢?
台城
台城
韦庄 〔唐代〕
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
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韦庄
作者韦庄(约836年—约910年),字端己,京兆杜陵县(今中国陕西省西安市附近)人,晚唐诗人、词人,政治家。韦庄是唐代诗人韦应物的四世孙。对,就是那个《滁州西涧》的作者。韦庄的诗词创作上善用白描手法,词风清丽,与温庭筠同为“花间派”代表作家,并称“温韦”。所著长诗《秦妇吟》反映战乱中妇女的不幸遭遇,在当时颇负盛名,与《孔雀东南飞》《木兰诗》并称“乐府三绝”。
韦庄的这首《台城》,和他的前辈诗人李白、刘禹锡们一样,也是一首凭吊六朝古迹的诗。台城,旧址在今江苏南京市鸡鸣山南,本是三国时代吴国的后苑城,东晋成帝时改建。从东晋到南朝结束,这里一直是朝廷中央政府和皇宫的所在地,既是政治中枢,又是帝王荒淫享乐的场所。“台城六代竞豪华,结绮临春事最奢。”这座古城到了唐代,已经一片废墟,成了“万户千门成野草”,而当年陈后主谱写的《玉树后庭花》,成了亡国之曲的代名词。
江雨霏霏江草齐。江面烟雨迷蒙,江边绿草如茵。六朝先后衰亡,宛如南柯一梦。江鸟哀婉啼叫,听来悲悲切切。这里没有正面描写台城,而是着意渲染氛围。江南的春雨,密而且细,在霏霏的雨丝中,四望迷蒙,如烟笼雾罩,给人以如梦似幻之感。暮春三月,江南草长,碧绿如茵,又显出自然界的生机。第一句的景物描写,既具有江南风物特有的轻柔婉丽,又容易勾起人们的迷茫惆怅。
六朝如梦鸟空啼。从首句描绘江南烟雨的繁花碧草,到次句的鸟儿空啼,这转折和跳跃很大,我们仿佛看见,在霏霏江雨、如茵碧草之间隐藏着一座荒凉破败的古城。鸟啼草绿,春色常在,而曾经在台城追逐欢乐的六朝统治者却早已成为历史上来去匆匆的过客,豪华壮丽的台城也成了供人凭吊的历史遗迹。从东吴到陈,三百多年间,六个短促的王朝一个接一个的衰败灭亡,变幻之速,仿佛一场梦,还没有醒来就已经结束了,只有不解人世沧桑、历史兴衰的鸟儿在发出欢快的啼鸣。“鸟空啼”的“空”,从人们对鸟啼的特殊感受中进一步烘托出“梦”字,寓有很深的感慨。
“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杨柳是春天的标志。在春风中摇荡的杨柳,总是给人以欣欣向荣之感,让人想起繁荣兴盛的局面。当年,十里长堤,杨柳堆烟,曾经是台城繁华景象的点缀;如今,台城已经是“万户千门成野草”,而台城柳色,却“依旧烟笼十里堤”。这繁荣茂盛的自然景色和荒凉破败的历史遗迹,终古如斯的长堤烟柳和转瞬即逝的六代豪华的鲜明对比,对于一个身处末世、怀着亡国之忧的诗人来说,该是多么令人触目惊心!而台城堤柳,却既不管人间兴亡,也不管面对他的诗人会引起多少今昔盛衰之感。我行我素的按照自然规律生长,所以说它无情,说柳无情,正透露出人的无限伤痛。“依旧”两字,深寓历史沧桑之慨。它暗示了一个时代的消逝,也预示历史的重演。堤柳堆烟,本来就容易触发往事如烟的感慨,加以它在诗歌中又常常被用作抒写兴亡之感的凭借,所以诗人因堤柳引起的感慨更加强烈。“无情”、“依旧”,通贯全篇写景,兼包江雨、江草、啼鸟与堤柳;“最是”二字,则突出强调了堤柳的“无情”和诗人的感伤怅惘。
诗人凭吊台城古迹,回顾六朝旧事,免不了有今之视昔,亦犹后之视今之感。亡国的不祥预感,在写这首诗时是萦绕在诗人心头的。如果说李益的《汴河曲》在“行人莫上长堤望,风起杨花愁杀人”的强烈感喟中还蕴含着避免重演亡隋故事的愿望,那么此篇则在如梦似幻的气氛中流露了浓重的伤感情绪,这正是唐王朝覆亡之势已成,重演六朝悲剧已不可免的现实在吊古诗中的一种折光反映。
吊古诗多触景生情,借景寄慨,写得比较虚。这首诗采用侧面烘托的手法,以自然景物的“依旧”暗示人世的沧桑,以物的无情反托人的伤痛,而在历史的感慨之中暗寓伤今之意,比同类作品更加传神,更显得空灵蕴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