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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65年，赵惠文王死，其子孝成王继位，年幼，由赵太后摄政。秦国趁赵国政权交替之机，大举攻赵。赵国形势危急，向齐国求援。齐国一定要赵太后的小儿子长安君为人质，赵太后不肯。触龙说服了赵太后，让她的爱子出质齐国，解除了赵国的危机。

老太后把话说死了

战国时期（公元前265年），赵惠文王去世了，太子丹（赵孝成王）即位。孝成王年纪小，他的母亲赵太后掌管着国家朝政。秦国利用赵国的困难形势，大举发动进攻，一连攻占了三座城池。赵国的情形十分危急。

赵太后只好向齐国求救。齐王回答说：“齐国可以援救赵国，但必须把赵太后的小儿子长安君送来做人质，我们才出兵。”

使臣星夜赶路将齐王的要求报告了赵太后，赵太后愣住了，长安君是赵太后最心爱的小儿子，怎么能把他远远地送到齐国去做人质呢？赵太后沉下了脸，断然拒绝了齐国的条件。

前线的战况越来越紧，报告赵军失利的信使频频而来。大臣们担心着国家的安危，个个心急如焚，听说太后不肯让长安君去做人质，便一个接一个地去劝说太后，赵太后又急又气，恼羞成怒。太后明确告诉左右：“有再说让长安君做人质的，我老婆子一定朝他的脸吐唾沫。”

文武百官谁也不敢再去见太后了。邯郸城上空阴云密布，黎民百姓人心惶惶。

避其锋芒、欲擒故纵

老臣左师触龙，拄着拐杖突然来到宫门前，请求见太后。赵太后意识到这个老头子一定也是来劝说她送长安君去做人质的。她拉下脸，怒气冲冲地说：“让他进来，我等着他哩！”

左师触龙一瘸一拐地进了宮，上殿前还小跑了几步，恭恭敬敬地走到太后面前，向她请罪说：“老臣腿有毛病，行走不便，很长时间没来问候太后了。私下里，我倒是自己原谅了自己，可又恐怕太后身体不适，所以特来朝见问安。”

太后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谢谢你的好意啦。老妇现在是以车代步，靠着车子才能行动。”

触龙又很关心地问：“活动少了，每天的饮食定量该不会减少吧？”

太后回答说：“是吃不多，只喝些稀粥罢了。”仍然气呼呼的。

触龙说：“老臣近来胃口也不好，却还是支撑着散散步，每天走上三四里路，稍微增加点胃口，这对健康有好处。”

太后叹了口气说：“我可做不到哩。”这时，赵太后见触龙并不提长安君的事，只问些很体贴她的话，太后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怒色略消了点。

触龙又说：“老臣有个孩子叫舒祺，家中排行最小，偏偏不成器。但老臣年岁已高，总是宠爱他，想让他补个缺，当一名保卫王宫的卫士，为保卫王宫出把力，所以才冒死来向太后禀告。”

“你们男人也偏爱小儿子吗？”太后抬头望望白发苍苍的触龙，带着几分同情，说“好吧，他今年多大啦？”

触龙说：“15岁了。虽然年纪还小，但老臣想趁自己进棺材前把他托付给太后您。”

巧妙布阵、诱其上钩

太后有所感触，抿嘴一笑，故意问：“你们男人也偏爱小儿子吗？”

触龙装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苦笑笑说：“比你们女人家还厉害呢。”

“不，不！还是女人家格外宠爱小儿子。”太后拨浪鼓似地摇着头，脸上有了笑容。

“我看您爱女儿燕后胜过爱长安君多啦。”触龙说。

太后收住笑，说：“你弄错啦，我疼爱女儿哪里比得上疼爱长安君呢。”

触龙这时正了正身体，看着赵太后，一字一句，很郑重地说道：“父母疼爱儿女，就要替他们作长远打算。我记得您当初送燕后出嫁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哭哭啼啼，为她嫁得太远而悲伤。您真舍不得她啊。燕后走后，您并不是不想念她，每次祭祀都要为她祝福、祈祷。可祈祷时总是说：‘老天爷保佑她，千万别让她回国呀！’您这不是替她作长远打算，一心盼她在燕国生儿育女，让子子孙孙继承王位吗？”

太后听着，不住地点头，说：“是的，我是这样想的。”触龙接着很严肃地问：“从现在起，推算到三代以前，赵孝成王，惠文王，武灵王，甚至算到赵氏建立赵国的时候，赵国国君的子孙能够累代封侯，至今不绝的还有吗？”

触龙这个问题提得很古怪，赵太后感到莫名其妙，不知其用意，但她还是认真回想了一下，说：“没有谁了。”

触龙又问：“不只是赵国，别国诸侯的子孙，后代继续不断封侯的还有吗？”

太后低下头，掰着手指头一国一国地算过来，又摇摇头说：“我没听说过还有。”

触龙继续说：“这些人当中，遭祸早的，自己不幸；遭祸晚的，殃及子孙。难道君王国君的子孙，必定没有好结果吗？不是的，只是因为他们地位虽高，却没有建立过什么功勋，俸禄优厚而没有过什么劳绩。他们还拥有大量的金银财宝，执掌着国家的权力。”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见赵太后很专注地听着，触龙就把话头很巧妙地引向了长安君。他语重心长地说：“如今您给长安君很高的地位，封给他肥沃的土地，赏赐他很多的财宝，而不想办法让他及时地为国家立功。一旦太后您去世，长安君怎么能在赵国站稳脚跟呢？老臣认为您为长安君打算得不够长远，所以说您疼爱长安君不及疼爱燕后呀！”

触龙的一番婉言劝说，使赵太后幡然醒悟，她沉默了片刻，叹道：“好吧，你讲得很有道理，就听凭你的安排吧。”

于是触龙替长安君准备了100辆马车，把长安君送到齐国去做人质。临行前，赵太后亲自出城为小儿子送行。

齐王见自己的要求满足了，很快出兵援赵，秦国见此情况，便不战而退了。

【延伸阅读】

触龙游说赵太后是中国说客史上一个非常高明的案例，触龙利用赵太后同他一样年老，身体、饮食不便、同样钟爱小儿子的共通点切入，引起赵太后的“共鸣”，从而达到游说目的。

文史哲曰：这就是自私的最高境界！你品，你细品。

那些个“代○表”、“委○员”，各个级别的都有，乡里有，县里有……写的建议意见，都是代表自己所从事行业的，如何如何“重要”，对吧？原来都是花巨资要当“代○表”的，现在好了很多了，不敢明目张胆了。

原文

赵太后新用事，秦急攻之。赵氏求救于齐，齐曰：“必以长安君为质，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强谏。太后明谓左右：“有复言令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面。”

左师触龙言愿见太后。太后盛气而揖之。入而徐趋，至而自谢，曰：“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走，不得见久矣。窃自恕，而恐太后玉体之有所郄也，故愿望见太后。”太后曰：“老妇恃辇而行。”曰：“日食饮得无衰乎？”曰：“恃粥耳。”曰：“老臣今者殊不欲食，乃自强步，日三四里，少益耆食，和于身。”太后曰：“老妇不能。”太后之色少解。

左师公曰：“老臣贱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窃爱怜之。愿令得补黑衣之数，以卫王宫。没死以闻。”太后曰：“敬诺。年几何矣？”对曰：“十五岁矣。虽少，愿及未填沟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爱怜其少子乎？”对曰：“甚于妇人。”太后笑曰：“妇人异甚。”对曰：“老臣窃以为媪之爱燕后贤于长安君。”曰：“君过矣！不若长安君之甚。”左师公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念悲其远也，亦哀之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岂非计久长，有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

左师公曰：“今三世以前，至于赵之为赵，赵王之子孙侯者，其继有在者乎？”曰：“无有。”曰：“微独赵，诸侯有在者乎？”曰：“老妇不闻也。”“此其近者祸及身，远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子孙则必不善哉？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老臣以媪为长安君计短也，故以为其爱不若燕后。”太后曰：“诺，恣君之所使之。”

于是为长安君约车百乘，质于齐，齐兵乃出。

子义闻之曰：“人主之子也、骨肉之亲也，犹不能恃无功之尊、无劳之奉，而守金玉之重也，而况人臣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