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时期的慕容燕国共诞生了三位名将,他们分别是慕容翰、慕容恪和慕容垂,他们相继接力,将慕容燕国从一个北方边陲的小部落逐步发展壮大成为十六国中的一股重要军事力量。今天要说的是慕容燕国的第一代英雄慕容翰,他的经历堪称悲壮,有国不能归,一生三叛其主,投奔他国当卧底,归国却无罪遭诛。有人说他是英雄,还有人说他是叛徒,他经历了怎样传奇的人生呢?
据史书上记载,慕容翰性情豪放,足智多谋,臂长过人,善于骑射,力大无穷,集这么多优点于一身,自然深得其父慕容廆的器重。慕容翰被委以重任,作为前锋将军四处征伐,屡立战功。
慕容翰最值得称道的是助父慕容廆解三国之围。事情是这样的,东晋平州刺史崔毖纠集高句丽、鲜卑段部和鲜卑宇文部围攻鲜卑慕容部,慕容廆寡不敌众,只好躲进城内龟缩不出。
慕容廆以离间计诱使高句丽和段部退兵,但宇文部仍独自率数十万大军将慕容部落的首都棘城团团围困。慕容翰大显身手,采取里应外合之计,出奇兵将宇文部落击败。
此战后,慕容翰打出了名气,不仅令宇文部畏惧,更令鲜卑段部吓破了胆,从此两国不敢犯边。高句丽忍不住手痒,率众入侵辽东,慕容翰主动请战,打得高句丽磕头求饶,要求缔结盟约。
慕容翰虽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面对家族矛盾时却一筹莫展。慕容翰的母亲只是慕容廆的小妾,远比不上其弟慕容皝的生母段氏。段氏出生贵族,是慕容廆的正妻,其子慕容皝被立为世子。
慕容廆优秀的儿子很多,除了慕容翰之外,还有慕容昭、慕容仁,他们的光芒虽然没有慕容翰耀眼,但也为鲜卑慕容部落立下过赫赫战功,深得慕容廆的赏识和宠爱。
慕容廆去世后,慕容皝即位,他嫉妒几个兄弟的才华,生怕他们抢了自己的首领之位,打算将他们全部除掉。
慕容翰提前听到风声,带着儿子逃往段部。临走前,他满是不舍地说道:“我受先父所托,取得了一些成就,有人却认为我很有才干,难以制服,我怎能坐以待毙呢?”
段部的首领段辽十分仰慕慕容翰的才华,听说偶像来了,大喜,亲自出城迎接,希望引为心腹,从此为己所用。
只能说段辽识人不明,慕容翰前来投奔,也只是权宜之计,他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生他养他的慕容部落。几年后,段辽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亡国的代价。
慕容翰投奔段部后,慕容皝果然诛杀了慕容昭,还派人去追杀慕容仁。慕容仁向东逃往平郭,在那里起兵讨伐慕容皝。
段辽听说燕国发生内乱,连忙派弟弟段兰和慕容翰一起攻打慕容皝。段兰连战连捷,准备一股作气攻灭燕国。这时,慕容翰却提出退兵,还煞有其事地说:“穷寇莫追,万一把慕容皝逼急了,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段兰也不傻,反唇相讥说:“这是十拿九稳的胜利,哪有那么多顾虑,你是怕我灭了你的故国吧?”
慕容翰理都不理他,带着自己的人马直接撤退。段兰独力难支,只得跟着返回了。
慕容翰贻误战机,使段部丧失了消灭燕国的最后机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回去总得有个交待吧?但段辽似乎并没有责备他,仍然委以重任。
缓过劲来的燕国在慕容皝的治理下日益强大,开始联合后赵共同讨伐段部。面对两国兵力进犯,段辽打算分而击之,先对付燕军。
这时慕容翰却站出来说:“赵军在南面,我们应该集中兵力对付他们,先不要和燕军交战。”
段兰决定不再受他愚弄了,气愤地说:“我上次被你所误,以致有了今日之祸,我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话了。”说完,段兰带着人马攻打燕军。
殊不知,段兰这次还是上当了,因为慕容翰见燕军气势正盛,有必胜的把握,故意激怒段兰,好让他主动出击,从而成全燕军。
不出慕容翰所料,段兰出击后中了慕容皝的埋伏,结果全军覆没。段辽见大势已去,带着部分族人逃往密云山,临行前,他拉着慕容翰的手哭道:“不听你之言,才有了今日之祸。让你失去了安身之所,我深感惭愧。”
段辽真是一个好人,他的行为正应了一句流行语:纵使虐我千万遍,我却待你如初恋!段辽亡国了,慕容翰不能返回燕国,只好又流亡宇文部。
宇文部首领宇文逸豆归对慕容翰的到来并没有好脸色,一方面是因为慕容翰害得段部亡国,另一方面他忌惮慕容翰的才能和名望。因此,他有了除掉慕容翰的想法。
慕容翰为了活命,学战国时期的孙膑装疯卖傻,每天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地上随地大小便,有时还披头散发跑到大街上大呼小叫,逢人磕头乞讨……
当年孙膑用这一招骗过了庞涓,而慕容翰也同样骗过了宇文逸豆归。宇文免豆归认为他已经疯了,从此不再理睬,任由他疯疯颠颠。
慕容翰趁机走遍了宇文部的山山水水,默默记下了所有的战略要塞,为将来消灭宇文部未雨绸缪。
慕容皝听说慕容翰思念故国,便派了一个商人前往宇文部打探情况。慕容翰见到商人后不敢说话,只是以手指心,再指向燕国的方向。
一切尽在不言中,商人火速赶回燕国向慕容皝通报了这一切。慕容皝马上派人给慕容翰送去了一把良弓,作为他逃跑的防身武器。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慕容翰偷了宇文逸豆归的宝马,带着两个儿子开始了他的逃亡之旅。宇文逸豆归发现后,派出一百名勇士前往追赶。
眼看就要追上了,慕容翰忽然勒住缰绳对追兵喊话说:“我思念故国,既得宝马,肯定是不会再回去了。我虽然装疯卖傻骗了你们,但是本领还在,如果苦苦相逼,你们无异于自取灭亡。”
有几个追兵不怕死,又往前靠近几步,慕容翰威胁他们说:“我不愿滥杀无辜,你要是不信,可以立一把刀,如果我百步外射不中,我跟你们回去,否则,你们可以走了。”
追兵同意了,将佩刀立在地上。慕容翰凝神屏气,一箭正中刀环,追兵吓坏了,骑马落荒而逃。
就这样,慕容翰回到了阔别七年的故国,那一刻,他百感交集,潸然泪下,跪倒在地上亲吻脚下的土地。
慕容翰回国后,慕容皝非常高兴,不仅大加赏赐,而且委以重任。慕容翰投桃报李,率军攻打高句丽,迫使高句丽国王俯首称臣;又率军攻打宇文部,宇文逸豆归兵败溃逃,最后死于漠北;而走投无路的段辽最终向前燕投降,却因谋反被杀……
随着慕容翰功劳越来越大,慕容皝对哥哥的忌惮却越来越深,担心他哪一天趁机作乱,便有了除掉他的想法。
慕容翰在讨伐宇文部时受了箭伤,长期卧床疗养,后来身体稍有恢复,便在自家院中尝试骑马。这时,有人趁机诬陷,说慕容翰有病却还要骑马,这明显是想谋反。
当然,这一切都是慕容皝的阴谋,他立即派人给慕容翰送去了毒药。临死前,慕容翰悲愤交加,哭着说道:“我叛国出逃,早就该死了。不过羯贼未灭,中原未平,实乃心中大憾,难道是命中注定?”说完饮药自尽。
听说慕容翰去世,燕国的老百姓奔走相告,敲锣打鼓,大肆庆贺,人们都认为他是个不祥之人:三叛其主,还把收留他的国家弄得亡了国,追随他的将领大多阵亡。
那些老百姓的看法有失偏颇,慕容翰的所作所为实属无奈:第一次逃离燕国,那是为了避祸;投奔段部、宇文部,那是为了当卧底,始终心向燕国;至于后来所谓的谋反,完全是一桩冤案。
因此,在笔者看来,慕容翰不仅不是叛徒,反而是一个大英雄。从最初帮父亲解三国之围,多次率兵击溃来犯之敌;忍辱负重流亡他国当卧底,一次次拯救燕国;归国后屡破强敌,为燕国的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
慕容翰是一个悲剧的英雄,一生功勋卓越,却因功高震主而无罪遭诛,结局让人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