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渡无人舟自横全诗赏析(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哲理)
曾有人问诺贝尔奖获得者莫言先生:“您平时为何那么低调”?莫言的回答颇有意思,他说:“如果我得的是物理学诺贝尔奖,你看我还会不会这么低调”。随后,他讲出了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事实:文学做得再好,一样会有人质疑你,因为这是件没有标准答案的事。
确实!再经典的文学作品,都会被人挑出问题。王勃的《滕王阁序》问世1300多年来,被追捧的同时,也一直被质疑着,“不是即兴所写”,“华而无实”等说法都有。白居易的《长恨歌》本是唐诗中的瑰宝,但偏有人罗列出了一堆问题,说写得与事实不符。除此以外,李清照的《如梦令》、张继的《枫桥夜泊》等,都被历代文人挑了很多问题。在前几期里,笔者已经和大家分析过这些质疑,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一个行业能在质疑声中渐臻繁盛,也可能因质疑失去动力,所以,对我们来说判断出哪些是鸡蛋里挑骨头,哪些是真知灼见,就显得很重要了。本期笔者要和大家说的,就是关于千古名句“野渡无人舟自横”的质疑。先来看全诗:
《滁州西涧》
(唐.韦应物)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这首七绝的作者是唐代诗人韦应物,作为中唐诗人的代表人物,他与王维、孟浩然、柳宗元并称为王孟韦柳。韦应物出身名门,早年曾在地方任一些小职,为人耿介,简政爱民,很受当地百姓喜爱。中年后曾一度赋闲,落魄潦倒。44岁那年,韦应物任滁州刺史,游览至西涧,随手写了这么一首绝美小诗。
此诗问世后,后世文人在一个点上争论不休:这首诗到底有没有讽刺意味。文人高棅辑在《批点唐诗正声》中认为,这就是一首单纯的写景诗,没什么别的意思。但也有文人认为,首句中的“幽草”指的是有节操的贤才,而“黄鹂”则是呱噪小人,这首诗是在表达自己怀才不遇,以及朝廷任人不当。对一首诗的品鉴本来就是见仁见智的事,除非韦应物本人,其他人在这一点上是说不清的。
关键则在于,有些文人的关注点并不在这,而在于另一个问题。在明代文人高棅的《唐诗品汇》一诗中,有这样一段记载:
欧阳子云:滁州城西乃是丰山,无西涧,独城北有一涧水极浅不胜舟,又江潮不到。岂诗人务在佳句而实无此景耶?
这话的意思是,欧阳修到了实地认真了解了下,发现滁州城的西边是丰山,没有什么西涧。倒是城北有一小溪,但是水很浅,船只根本无法在那里航行,也就不可能舟自横,更不可能有什么“春潮带雨晚来急”。所以他认为韦应物这首诗有问题,是为了追求佳句胡编乱写。欧阳修确实是有资格说这个话的,毕竟他也曾一度被贬至滁州,并在那里写下了千古名作《醉翁亭记》。
虽然现在关于当时滁州城西有没有小溪,咱们已经无法考究,但笔者相信欧阳修说得应该是实话,毕竟作为一个文坛宗师,没必要在这种事实面前说谎。关键在于,诗文是否该写实这一点,历来就是一件很有争议的事。
白居易在《与元九书》中提出了“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认为诗文应该言之有物,这一点在两宋得到了广泛的认可。所以宋代诗歌,往往有理趣,而缺少意境之美。欧阳修作为北宋文坛的扛把子,其实并不是鸡蛋里挑骨头,而是基于这一想法。
这种争议并不限于韦应物这首诗上,还有:“夜半钟声到客船”,半夜哪个寺庙会敲钟;“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乌云密布,铠甲哪里还能照见光;“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下雪天哪有大雁。这些争议显然不能用“虚写”二字来概括。在很多人眼里,为了突出一个意境可以虚写,但虚写也不能违反常理。但对于更多的诗歌爱好者来说,显然更愿意忽视这些问题,在他们看来文学就是文学,它不是科学。
虽然写诗到底该不该尊重事实,尚有争论,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首《滁州西涧》本身确实是一首绝对的经典,相信很少会有读者会因为欧阳修提出的这一问题,而不喜欢这首诗了。对此事大家怎么看?欢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