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茉莉一生下来，嗓门就大的出奇，他呱呱一叫。全城的人都惊奇：半夜里干嘛汽笛响呢？六岁去上学。老师点名，他一答应，马上玻璃都乒乓碎了。从此，他只好不说话。十几岁的时候，父母去世了，他过着流浪生活。他来到一个国家。

他捡到一个银币，问是谁丢的。大家一看，掉头就走了。小茉莉肚子很饿，决定用银币去买东西吃。他走进一家“食品店”，掌柜的看着见他就说：“晚上好！”小茉莉很奇怪，因为这是太阳正当头照着呢！小茉莉要买面包。掌柜的往货架上一指：“看，多好的面包！要红的还是要蓝的？要几瓶？”小茉莉想，准是这掌柜的疯了。只好说：“我要墨水。”掌柜的往门外一指：“上对门文具店！”

小茉莉走出“文具店食品店”，看到对门是家“文具店”。小茉莉走进去，见面包就买。可是掌柜的把货架上的面包糕点一指说：“这里只卖文具！”小茉莉想：“看来在这个国家得颠倒着说话。”他就说买墨水，于是才拿到了面包。小茉莉拿出银币，掌柜的却摆手摆手说：“不能用，得给伪币。使用真币要坐牢啊！”面包又没买成。小茉莉真想不通：墨水叫面包，面包叫墨水，真币不能用……这个国家的人准都疯了！

他不禁叹了口气，路灯乓地震破了！墙上一只粉笔画的三脚猫也被震了下来。它跳过来对小茉莉说：“你是到了假话国。这里人人得说假话。说真话轻则罚款，重则坐牢。”三脚猫于是讲起了假话国的真相：原来，有个老海盗占领了这里个国家，当了国王爷，还自称贾利蒙一世。大家都知道他是海盗。他为了使大家说不清他到了老底，就强令修改字典。这是他修改以后的字典。他还下令在早上问“晚上好”。这样，假话从早一直说到晚上。“晚安”又改叫“早上好”。有一个人在公园里散步，说了声：“多美丽的玫瑰花呀！”暗探马上出现在他面前：“你把胡萝卜说成玫瑰花，犯法了！”把他铐了就走。

三脚猫说：“假话国就是这么个国家。”这时候有十几只猫在叫着抢鱼骨头。三脚猫说：“你听，猫也学会了说假话：‘汪汪’叫！”三脚猫趁这伙猫儿打架，叼了一个鱼头，跳过墙，到国王的御花园里去了。小茉莉太累了，钻进一个地下室里，在一堆煤上面睡着了。再说三脚猫进了御花园，看到王宫最高的一层窗子亮着。它爬上去往窗里一看，是国王贾利蒙的卧室。国王高大肥胖，样子可怕，但卷发又密又长。没想到国王把头发一下子拿了下来，露出了满是疙瘩的大秃头。原来他戴的是假发套！他脱去睡衣，又换上海盗服，做出海盗在桅杆顶上瞭望的样子。虽然他尽说假话，但忘不了海盗本色。三脚猫跳下来，用它那粉笔画的爪子，一遍又一遍地在王宫墙上大写：“国王戴假头发！”国王戴假头发！

第二天早晨，整个广场都是人，都在嘻嘻哈哈地大声念宫墙上的字：“国王戴假头发！”国王被吵声闹醒，吓了一跳，忙到窗口去看。人们都欢天喜地的。国王一看不是造反，很高兴：“他们准是等着听我到阳台上发表演说国王忙打扮。一个内侍官跑来报告：“出了可怕的事了！不过我说了真话，您可别割我的舌头啊！”国王点点头。内侍官才说：“有人在墙上写道：您戴的是假头发！所以大家笑了……”国王气得发疯，吩咐割掉内侍官的鼻子一一也就是舌头。如果求国王不割鼻子，舌头就保住了。国王马上下令，在广场上造了一个断头台，并宣布谁侮辱国王，就“不杀头”一一实际上是杀头。

再说小茉莉，在地下室的煤堆里睡觉，不说梦话，却唱梦歌，但这已足够把半城人都吵醒了！一家大剧院的经理正为找不到歌手苦恼，听到歌声大叫：“这是真正的男高音！”经理马上出来找唱歌的人，追踪歌声，走了两个多小时。经理好容易找到了在地下室唱梦歌的小茉莉，把他叫醒，拉了就走。经理把小茉莉带回家，弹起钢琴要他试唱。小茉莉一唱，吊灯震碎了。经理高兴极了，点起了蜡烛叫他唱。小茉莉再唱，窗玻璃震碎了。经理拥抱他，说马上给他开音乐会。小茉莉压低声音唱歌，几十个灯泡震碎了！听众全都大嘘特嘘一一这在假话国里就是喝采。小茉莉唱完第二支歌，听众不是嘘他，而是哈哈大笑。

原来国王那头假发，被歌声吹了起来，在半空中飞舞。国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人敢告诉他真话，因为想起了讲真话会被割掉舌头。国王想在脸上扑点粉，一照镜子，看见了自己的大秃头，连忙溜出了剧院。国王也算命大，他刚一走，小茉莉唱得响了一些，整个剧场都震坍了。剧院经理追着小茉莉，要他赔偿损失。小茉莉逃啊，逃啊，他看见一所房子的门开着，马上溜了进去。他来到最高的阁楼上，原来这里住着穷画家小香蕉。三脚猫也在这里。他们抢着讲自己的遭遇。三脚猫是请小香蕉来帮忙画腿的，因为它写了那么多句“国王戴假头发”，粉笔画的腿早短了。他们看小香蕉的画：有十三条腿的马，二十条腿的烤鸡。三脚猫说：“这倒好，鸡腿最好吃！”

小茉莉在那幅有三个鼻子的人像前面停下来问：“这个人是谁？”小香蕉说：“这是宫廷大臣，他一定要画三个鼻子。”三脚猫说：“那伤风就得用三条手帕擤鼻涕。”小香蕉要把这些画切碎，小茉莉阻止他说：“干嘛不按真的改过来呢？”小香蕉说：“也好，反正要切碎，改改也无妨。”他拿起笔来就改。他把十三条腿的马的九条腿涂掉，马就变成真的，跑下来，出去了。他把二十条腿的烤鸡的十八条腿一涂掉，烤鸡就变成真的，热气腾腾地落到了盘子里。小香蕉指着宫廷大臣的画像说：“这可不能涂，他变成活人，准臭骂我。”于是把画切碎了。改正了的狗、羊、猪……全变成了真的，一个一个都走了。他们三个吃烤鸡。小香蕉还画了葡萄酒、面包……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

第二天清旱，小茉莉和三脚猫还在睡觉，小香蕉带着画笔出去显他的本领了。小香蕉走后。街上的警察们听到楼顶上小茉莉唱梦歌，冲上楼去要捉他。三脚猫赶紧叫醒了小茉莉，从阁楼的窗户逃了出去。他们跑啊跳啊，一下子落到一家的阳台上。阳台上一个小老头正在浇花。小茉莉跌伤了膝盖，小老头请他进屋休息。屋里有桌子，有柜子，就是没有椅子和床。三脚猫很奇怪：“难道您不坐也不睡觉？”小老头笑着说：“可不，这是没法子的事。”三脚猫问：“您老今年多大了？”小老头伸出十个指头。三脚猫问：“一百岁？”“不，才十岁。”小老头开始讲他的故事。他叫本韦努托，生下来在床上刚躺了一天，就长成床那么长了！他翻开被子下床，妈妈给他穿上衣服和鞋。他上床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衣服和鞋就小得不能穿了！妈妈带他去找医生，他坐下来让医生诊察。医生说：“这孩子不能坐，一坐下就长，一分钟等于一天！”从此，本韦努托只好站着、走着，帮爸爸干活。爸妈死后，他就买卖破烂过日子。

有一天，他经过一间破屋子，床上躺着生病的妇人，一大堆孩子坐在地上哭。本韦努托进屋去，把一个个孩子都哄着了。就是最小的一个怎么也不肯睡，光哭。妈妈说：“你坐下来，他很快就会睡的。”本韦努托只好坐下来，孩子不哭了。本韦努托扮鬼脸逗他笑，唱催眠曲，过了好半天，孩子果然睡着了。可是，本韦努托的头发却都白了！孩子妈妈衷心地感谢他。又有一夜，他经过小村子，见小窗里有灯光，里面坐着个小姑娘，一面纺线，一面叹气。小姑娘说：“我已经三夜没睡，今夜不纺完，明天地主就把什么都拿走。我能睡半小时也好。”本韦努托就答应替她纺半小时。可是小姑娘睡着后一夜没醒，本韦努托也舍不得叫醒她。

太阳出来了，他老了不知多少，但并不难过，因为线都纺完了。小姑娘很高兴地感谢他。又有一回，本韦努托看见一个老人快死了。那老人说：“我只希望死前打一次牌。”本韦努托想：跟他打一次，让他快活快活吧！于是站着跟老人打牌。可老人说：“你站着，把我的牌都看见了，得坐下打。”本韦努托只好坐下打。老人越打越年轻，本韦努托越打越老。等他走开时，背弯了，头发全白了！本韦努托对小茉莉和三脚猫说：就这样，我才十岁，却已经变成八十岁的老头了。”

本韦努托收买破烂去了。三脚猫守着小茉莉，不让他唱梦歌，以免再引来警察。小香蕉到了街上，给穷人的孩子画衣服，给穷苦的老人画面包。面包衣服都有了。警察看见了，硬说小香蕉要造反，把小香蕉捉进王宫。国王和大臣们围住小香蕉，强迫他画枪、画炮，准备去侵略邻国。小香蕉拒绝画这些东西。于是，被他们关进疯人院。三脚猫在报上看到小香蕉进疯人院的消息，赶定活，所入有进疯人院。忙跑去救他。三脚猫溜进疯人院，里面关满了说真话的健康人。三脚猫躲过看守人，来到小香蕉的牢房。

怎么逃出去呢？小香蕉说：“有把锉刀就好了。”三脚猫说：“我的脚是粉笔画的，可以画出东西来。”小香蕉用三脚猫的脚画出锉刀、降落伞和小船，准备锉开窗口铁条逃走。窗口铁条被锉断了！小香蕉和三脚猫从窗口跳下古堡，坐上小船，飘过水沟。疯人院的看守们发现有人逃走，马上报警，追了出来。小香蕉和三脚猫上了岸。本韦努托推来了装满破布的小车，让他们躲在破布里，推他们回家。追捕小香蕉的警察在街上跑来跑去。小车推到家门口的时候，小香蕉打了个喷嚏。警察们听了，停下来盯上了手推车。三脚猫想，不能让警察们看到小香蕉，便从破带堆里窜出来逃走。警察们叫道：“原来是只猫！”

本韦努托轻轻叫小香蕉起来逃走，可是小香蕉睡着了。一个警察过来了，他只好坐下假装休息。警察也在车把上坐下来，本韦努托更加不好走了。这样坐啊坐啊，本韦努托已经老得不能动了。警察走了，三脚猫把小茉莉带来，叫醒了小香蕉。他们过来一看，本韦努托已经坐着老死了！小茉莉伤心痛哭，周围房子的玻璃破了，房子也摇摇晃晃。小菜莉忽然低低说一声：“有办法了！”他说着就跑到疯人院旁边。小茉莉低声唱歌，疯人院的玻璃都破了，窗上的铁栅栏象火柴杆似地断了。疯人院院长大叫：“地震了！我去报告国王。”实际上他是溜之大吉。看守们想：“你走了，让我们等死吗？”他们也逃走了。“疯子们”也都逃出去了。人都走光了。小茉莉大唱一声，整个疯人院象遇到旋风，一下子全倒塌了。广场上欢声雷动，大家高兴得把小茉莉托起来往上抛。

小茉莉带领群众来到王宫前面的广场上。国王还以为群众在对他欢呼，高兴极了，又要到阳台上去演说。国王身边的官员们一个个溜走了。王宫里就剩下国王和几只御猫。整个假话国只有几只猫还在说假话：汪汪汪！国王还在等着演说。乓！整个房间的镜子、画框、吊灯都掉了下来。原来王宫外传来口号声：“打倒假话国国王！”“说真话万岁！”国王慌了手脚，摘下头发套。官员们化了装纷纷出逃，最后一个是国王。他们钻进阴沟洞里逃走了。广场上一片欢腾，假话国不存在了！小茉莉和两个老朋友互相拥抱。

130

“文具店”的掌柜把招牌拿下来，写上“食品店”。面包店“食品店”的掌柜把招牌拿下来，写上“文具店”。大家为本韦努托举行葬礼。小莱莉第一次在葬礼上歌唱，赞美这个十岁的老人。大家请小茉莉演说。这时，几只御猫在阳台上高兴地叫道：“喵喵喵！”小茉莉兴奋地说：“这几声演说就足够了，喵喵喵地叫，这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