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暮春时节,牡丹花开,冠绝群芳,绽放出最美的春日。
牡丹是中国特有的木本名贵花卉,和芍药是近亲。别看牡丹现在名气大,但在古时,牡丹是依附芍药出道的。秦以前牡丹和芍药不分,统称为芍药;到了秦汉时期,人们开始把牡丹称作“木芍药”。晋代的崔豹在《古今注》里说,“芍药有二种,有草芍药,有木芍药。木者花大而色深,俗呼为牡丹。”牡丹意为丹花之牡。“牡”在生物中指雄性,这里是说这种植物可以无性繁殖,老植株产生新植株;而“丹”则是指牡丹花多为红色。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解释:“虽结籽而根上生苗,故谓之牡,其花红色,故谓丹”。
中国从东晋就开始栽培观赏牡丹,谢灵运在《游名山记》中就说“永嘉水际竹间多牡丹”。但牡丹真正进入大众的视野,还要从唐朝说起。野史记载女皇武则天曾在严冬令百花开放,唯独牡丹不开,于是她怒而将牡丹从长安贬至洛阳。真相恰恰相反,武则天家乡西河出产牡丹,是她首度将家乡的牡丹移栽到了洛阳的上苑,从此牡丹开始在宫中流行。《全唐诗》中还收录了武则天所做的《腊月宣诏幸上苑》,“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此诗把女皇的霸气显露无遗,也许人们就是由此演绎出上面的故事。
武则天首度栽种牡丹后,这种名不见经传的花卉便在唐朝流传开来,名倾朝野,被推举为花中至尊,为诗人争相歌咏。初唐诗人李正封的残句“国色朝酣酒,天香染夜衣”,含蓄典雅,对仗工整,非“国色天香”不足以形容牡丹超凡姿容。“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诗人徐凝以洛神比喻牡丹,写出牡丹花的仙气神韵。“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刘禹锡用两种绝色花卉烘托牡丹,“唯”“动”二字把牡丹的王者之美和京城众人争相观赏牡丹的盛况生动地呈现在人们眼前。
到了北宋,赏玩牡丹之风更胜。宫中暮春会举办“赏花钓鱼宴”;民间有洛阳万花会、彭州牡丹会、陈州牡丹会等赏花盛会。“去年春夜游花市,今日重来事宛然。列肆千灯争闪烁,长廊万蕊斗鲜妍。交驰翠幰新罗绮,迎献芳樽细管弦。人道洛阳为乐国,醉归恍若梦钧天。”文博彦的《游花市示元珍》所描绘的就是洛阳花市之盛,写出一国宰辅沉醉于盛世乐国的兴奋与惬意。
宋代的洛阳已成为牡丹之都,很多诗人歌咏的牡丹均特指洛阳牡丹。司马光说“洛邑牡丹天下最”,张岷《洛阳观花》说“平生自是爱花人,到处寻芳不遇真。祗道人间无正色,今朝初见洛阳春。”在诗人眼中,牡丹是洛阳春的代名词。洛阳诗人邵雍更以《洛阳春》为题,“洛阳人惯见奇葩,桃李花开未当花。须是牡丹花盛发,满城方始乐无涯。”在洛阳人眼中,牡丹才是值得观赏的“人间正色”。
牡丹是中国古代花鸟画的重要题材。最早可见于东晋顾恺之的《洛阳神图赋卷》,几丛牡丹在洛水之滨随风摇曳,见证了曹植与洛神的相遇。
《簪花仕女图》局部 周昉(唐)
唐代宫廷画师边鸾开折枝牡丹先河,“花色红淡,邑雨疏风,光彩艳发”,宋代皇宫还珍藏过他三幅的牡丹画,可惜现已遗失。周舫的《簪花仕女》图中,牡丹既是庭前观赏的植物,也是仕女头上的簪花,衣服上的图案,无不大气雍容。
《牡丹图页》黄荃(五代)
五代时期的黄荃擅长工笔牡丹,钩花填色,富丽工巧。北宋郭若虚在《图画见闻志》中称其为“黄家富贵”。他笔下的牡丹不仅着意表现牡丹的姿态,更重视表现牡丹富贵吉祥的寓意。
《牡丹图》页(宋)
宋代绘画技法日臻完善,牡丹画作书卷之气更浓。上图为纨扇页,画中的魏紫牡丹花冠硕大,重瓣层叠,娇艳华贵,艳而不俗。
《水墨牡丹图轴》徐渭(明)
明代画家徐渭用泼墨法画牡丹,是当时的创举。画中牡丹墨笔点染出花头及叶片,线条画出枝茎及叶脉。虽不用色彩,却气势逼人,有富贵庄严之相,属徐渭代表作之一。
《牡丹十六种》册节选 蒋廷锡(清)
清代画牡丹的画家很多,蒋廷锡是写实派的代表人物。《牡丹十六种》册绘于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十六种折枝牡丹均照紫禁城花园中所植牡丹而临,敷色恰到其位,并且将笔触藏于枝叶中,深具自然恬淡之感。
春欲尽,日迟迟,牡丹时。趁微风不燥,让我们走出家门,赏姚黄魏紫,品赵粉二乔,莫负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