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范围内,世家大族类型繁多,不胜枚举。这里我们先将目光聚焦到中国的家族传承。
《孟子·离娄下》里面讲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里的“泽”指的是名声、德望、财富,运道;“斩”就是断的意思。孟子的意思是:即便品行再高的君子,传家最多不超过五代。
孟子谈到的这种现象,民间的表达更形象生动,叫“富不过三代”。曾国藩曾经引用流传极广的俗谚民谣解读“五世三代”之说:一代苦,二代富,三代吃花酒,四代穿破裤,五代宿街头。
“富不过三代”是中国富人阶层的千年魔咒。从古到今,很多家族似乎都逃不过这种命运轮回。
父祖辈辛辛苦苦打拼,从窝棚搬进别墅,从农民工变成CEO,算是脱贫致富;到了第二代,还注意苦心经营,量入为出,所以保险柜里装满了地契文书、债券银钞,墙壁里藏得是黄金白银,珍珠玉石,成为富豪;到了第三代,富豪变成了土豪,子孙认为家有金山银山,吃不垮,喝不完,用不尽,所以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无所不为;到了第四代,不用说,只能返贫。穿的裤子,要么洞里见肉,春光外泄,要么破须飘飘,移步生风,特别像今天流行的牛仔裤;到了第五代只能破帽遮颜过闹市,晚上露宿街头,成为丐帮的新生代接班人。
最近最鲜活的例证就是,1980年代以来,中国一些超级富豪家族在不到三十年之内极速返贫。里面不乏商界大鳄,钢铁大王,地产老板、煤炭暴发户。
为什么发家容易传家难?为什么富不过三代?曾国藩发现,并不是财富本身有问题,而是人心、人性有问题。没有规范约束,人就会放纵心性,人生就会失去目标感和责任感。有钱就肆意挥霍,炫富享乐;没钱,就灰头土脸,自甘贫贱,甚至不要验,不要命,拼死一搏,梦想再次暴富。网络流行段子形象地把这种现象解读为:有钱,任性;没钱,认命。
在《曾国藩家书》里,曾国藩写到,“凡家道所以可久者,不恃一时之官爵,而恃长远之家规;不恃一二人之骤发,而恃大众之维持。”凡是家道兴隆、世泽绵远的人家,凭借的不是一时的官位爵位,而是依托长远的家规;不是依靠一两个人的爆发,而是依靠凝聚人心,共同维持。
可以看到,文化理念、价值观、愿景,直至具体的规范规矩,具体人的群体代际传承,中国传统的家族传承理念、基因和长寿企业的传承、基因十分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