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傍晚黄昏的景色的句子(描写傍晚暮色的句子)
黄昏落日时,晚霞灿烂,火烧云染红整个天穹,倦鸟归巢,竹林深处传来杳杳钟声,风生庭院,影下蕉窗,天地异色。
偶有斜风细雨,疏雨带残霞,晚烟染汀花,皆是好景。
斜雾沉沉,暮色如晦,断肠者难掩悲痛,抒“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愁悲者,书“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登高远眺者,写“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乐悲皆随心情与个人,毕竟晚霞尚好,还是值得人欣。
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
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白朴的这首《天净沙·秋》是不是感觉很熟悉,反正我是横看似马致远的秋思竖看也似马致远的秋思,当然只是说意境相似,谁借鉴谁,我们也不知。
白朴笔下的落日对我而言稍许有些沉重。落日余晖,残霞欲退,孤零零的村落静静地矗立于此,昏黄的光镀在其上,自远处望去,给人以长河既落,万物尚衰之感。特别是轻烟升起,若有若无状,让村庄也陷入迷离境界,老树在残霞的光线下,翠绿的叶子显得灰蒙蒙的。
秋有些深了,寒鸦也禁不住将来的凄冷,哇哇啼叫,在寂寥的村间,显得很瘆人,飞鸿划过天际,向着淡去的霞光遁去,一点点隐匿于视线外。
“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却给我以靓丽清新之滋味,有些摆离沉重浓秋的轨道感,出其不意间感受到了“晴空一鹤排云上”之勃勃生机。远处青山,山涧流水,有些春日桃李争妍意味,也有些空山新雨后的沁人心脾,而后一句“白草红叶黄花”更是以其光鲜亮丽的色彩令人眼前一亮,经风击打过的牧草未凋谢,虽已残败,仍旧傲立于秋,火红的枫叶成山成片,在余晖之下,倒似为其增色,更似二月花,金黄的小花摇曳在风中,自由自在,逍遥万分。
对我而言,白朴此秋,虽有秋意之沉重,却有秋意之欣喜,情绪尚未跌落泥尘,落日景色描写也极其美艳,一眼望去,怦然心动。
戴复古的《江村晚眺》也很美:
江头落日照平沙,潮退渔船阁岸斜。
白鸟一双临水立,见人惊起入芦花。
从诗题一“眺”字可观察到,他并非身临其境,置身于所写景物中,而是极目远眺,所看所感。
他看到了夕阳西下,江头原本瑟瑟的江水逐渐被染成暖红的颜色,让清凉的水一瞬间变得温暖起来,斜阳落下,连粗粝的沙子也不放过,沙丘在余晖里都有了小小的影子,仿佛多了一群伙伴。
天将暮,潮水总算疲惫起来,准备退下歇息,明日继续翻腾,渔舟唱晚早已归来,停靠在岸边,任由波动的水将其摇摆,村子在斜阳下其身影也不断被拉长,直至掩盖背后的人家终才作罢。诗人的眼眸里是这样的世界,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其诗人笔墨亦不一般。
残霞出现,白鸟显然也有些慵懒,有两只依着水站着,时而拿橘红的喙啄着沙丘里的小虫,时而拿细小的爪子扒扒石子,惬意愉悦,晚风徐来,树叶摩挲,人影散乱。
聒噪的声音总算让白鸟回神,互相打个信号,向着芦花深处飞去,芦花满江,白茫茫一片,随着风摇曳,直至水的边际,故此两只小白鸟也不辨其踪。文人捕捉到了这一幕,他凝神片刻,拿起细毫将其记录,自此那两只白鸟再怎么飞也飞不出戴复古的笔下了。
好像在村庄中,其间的纯粹,民乡的淳朴,山野的洁净,总会诞生无数华丽美好的诗篇。就说雷震的《村晚》:
草满池塘水满陂,山衔落日浸寒漪。
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
水草繁密,长满了池塘,昨日下了雨,池塘的深度已经容不下水的恢宏大志,水将溢出,寻找别处归宿。落日渐渐从天空划过,躲在山的腰间,犹抱琵琶半遮面般成了山的口中之食,山与落日的闹剧皆被寒潭收入眼帘,澄净的水面记录下二者的言行,水面微微皱浪,一阶阶奔向远方。
这时一首不成调的笛声从林中传来,这可打破了落日下的一阵安稳,原来是放牛归来的牧童横躺在牛背上,“强硬”地让牛儿与山川大地接受他美妙的笛声。
再说宋代孔平仲的《禾熟》:
百里西风禾黍香,鸣泉落窦谷登场。
老牛粗了耕耘债,啮草坡头卧夕阳。
这诗既可见乡村秋日农事忙,又可见田园落日风景图,西风从远处拂来,齐整的禾苗黍稷也纷纷泛起波浪,如风生于松间,静听秋日稻花丰年里的好,苗穗葱绿,经风撩拨,也从内到外散发出清香,使人一闻遁坠起吃新米滋味的感觉,山涧的泉水叮咚响着,淙淙流入水沟里,不知又将浇灌哪去,孕育下一方绿的生长。
太阳西昃,一地斜阳,暮色将至,落日又逢,老牛忙完一天的耕耘债务,现在正卧在山坡上赏这夕阳,嘴里咀嚼着鲜嫩带露的青草,老牛嚼着嚼着便忘记嘴里的食物停了下来,它应该是看见人们在打谷场上的繁忙了吧,风拂过老牛头上卷毛。果真又是一年好秋至,听取稻花说丰年。
我们再说首岑参的《晚发五渡》:
客厌巴南地,乡邻剑北天。
江村片雨外,野寺夕阳边。
芋叶藏山径,芦花杂渚田。
舟行未可住,乘月且须牵。
这诗描写夕阳西下的主要还是颔联和颈联,而且“江村片雨外”给我一种“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的清新之感,村子下了一场阵雨,并未激起太大涟漪便停歇,但是黄昏雨后夕阳总是特别好看,不知是不是天空被洗过,灰尘尽扫,这时的夕阳总带股新生之貌,故此从微雨中看夕阳,不比微雨燕双飞差。
夕阳外,一座不知名的小寺矗立在那儿,在夕阳的普度下,宛若披上佛光,让小寺有了渡众的能力。山边小路旁种了很多芋头,芋叶上的雨露未晞,便开始捣鼓其他心思,将自己藏在山际,不愿出尘,而芦花便显得磊落多了,直愣愣地站在水中的小陆地上,沐浴着将去的残霞,由着自己白茫茫的色号,与水的颜色相汇,果真一派生机。
刚刚我举例了几首落日村庄图,真的写的非常的自然,不论功名利禄,在山水中,诗人总是多了别样柔情,洒洒脱脱不吝一毫笔墨,这便是文人与山水的关系。接下来我想说说两篇许浑的诗,许浑便是写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那人,他写的日暮在我心中那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主要是那意境吧,实在是太好了,不妨说说。
没错,就是许浑的这首《谢亭送别》直接让我接受了这个人:
劳歌一曲解行舟,红叶青山水急流。
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前面两句便是诗的起兴,送别的歌唱了千千遍,朋友还是解开揽绳将要乘着行舟离去,两岸青山对出,无猿猴哀鸣,只有层林尽染,仍无法平静两颗跳动的心,水急流将船只带动,以更快的速度驶向前方。
“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我感觉这就是一幅画,我不知如何去画,也不是很会如何去说。
只是此时的许浑喝了些酒,脑袋昏昏沉沉的,已然听不见楼外的江水激流,天渐渐昏黄了起来,远山依旧如晦,浓睡未消残酒,但是友人已经离去,江面波涛汹涌,暗藏玄机,却未述说友人离去的讯息,许浑用他那混浊的眸子呆呆地看了看曾经行舟的方向,友人真的走了,走的彻彻底底。
他用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脑袋中的混浊摆去,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外面很不平静,天似乎破了一个洞般再也止不住满天的风雨,一股脑地降了下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丝毫不惧,独自一人从西楼上下来,湿答答的,显得很孤独。
许浑的这首《秋霁寄远》倒是比“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景色描写得直接些:
初霁独登赏,西楼多远风。
横烟秋水上,疏雨夕阳中。
高树下山鸟,平芜飞草虫。
唯应待明月,千里与君同。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风声不断,此时有些寒冷,在此环境下,诗人独自一人登上西楼,远处是一方好景。轻烟袅绕于秋日的江面上,绕指柔般,虚无缥缈,寒潭平静,连一片小舟都找不到,更别说遇青箬笠,绿蓑衣的渔夫,枫叶飘落,偶尔激来几下不平静的涟漪,残阳晕染在微雨里,营造出一股子“东边日出西边雨”之感,似晴非晴间,鸟冲过雨露的折磨,站在高树上用喙梳理着羽毛,平坦阔远的草地上小虫子飞来飞去,争取在这个暮色下,肆意享受夕阳下的娱乐。
不管从意境还是描写角度,许浑的诗总能给我带来别样的感悟,正如“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许浑的笔端总能出新句,总能给人新奇的感觉。
若逢骤雨,日暮先抵,雨一停,云层散开,阳光总能赶来,这是一种希望。故此落日余晖不会忘记任何地方,山村里见枯藤染光,昏鸦啼叫,“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山林中,望崖壁光斑,赤色万片:
山行落日下绝壁,西望千山万山赤。
树枝有鸟乱鸣时,暝色无人独归客。
赏荷时,望轻烟升起,柳堤渚岸:
两竿落日溪桥上,半缕轻烟柳影中。
多少绿荷相倚恨,一时回首背西风。
连下雪时,落日都不会忘记:
夕阳在西峰,叠翠萦残雪。
狂风卷絮回,惊猿攀玉折。
何意山中人,误报山花发。
夕阳让琼脂皎洁更甚,连狂风在夕阳下都似温柔了起来。
而且还能跟着王维一起,欣赏到终南山下辋川地界的落日美景: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秋山敛馀照,飞鸟逐前侣。
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
吹箫凌极浦,日暮送夫君。
湖上一回首,青山卷白云。
于我而言,我总觉得唐诗比宋词韵味更足,倒不是说宋词不好,我只是容易被宋词的长短句弄的失去中心方向,描写景物来,总是没有诗那种铿锵有力或者意味绵长。当然,只是我的感觉,就说这首《送灵辙上人》: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
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
短短二十字便将韵、境、画、情描写出来,且通透又值得回味,竹林如涛,青葱竖立于此,风篁成韵,曲径幽处竟有寺庙隐匿此处,谦逊的就像位老者,里面时不时传来悠远的钟声,回荡在天地的辽阔里,那里便是灵辙将去的地方。
刘长卿看着他越走越远,背着斗笠携着一身斜阳渐渐离去,诗人的眼眸开始放远,灵辙依旧像一点孤鸿般消失在了前方,最后什么都不见,唯一地斜阳,风卷残灰,青山倩影,流水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