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折柳惜别,在红豆树下采撷思念。无论在哪个时代,一棵沉默生长的树,像极了我们的心事,或是那个我们心心念念的意中人。“梧桐叶上三更雨”如同我不见你时的离愁,“月上柳梢头”恰似你眼底眉梢的温柔。
归有光的文字平淡质朴,却满蕴着清疏淡雅的深情。“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初次在高中语文课上默读时,便忍不住落泪。你在庭院里亲手种下的枇杷树啊,如今已然枝繁叶茂,而你也已经离开了那么久。我还是很挂念你,我的亡妻。
《诗经·周南·汉广》有云:“南有乔木,不可休思。”乔木青青,江水悠悠,思念绵绵。有时候,那个意中人就像南边的乔木。正如徐志摩所说:“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是而已。”这个世界太大了,世界上的人也太多了,相互爱慕是一个小概率事件。但我们总相信,无论是如期而至,还是姗姗来迟,一定会有那么一个命中注定的人,穿过丛丛簇簇的山林,穿过起起落落的潮声,穿过深深浅浅的梦境,穿过层层叠叠的光阴,义无反顾地去爱你。
有些恋人,是一对同林鸟,终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有些爱情,如同张爱玲所说的“经得起风雨,却经不起平凡;风雨同舟,晴天便各自散了”。而真正的爱情,应该像一株木棉与一棵橡树。“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爱情是春昼的晴朗,也是末日里的光亮和荒漠里的花香。我想,大抵爱情就是,春风得意与你看尽繁华,颠沛流离也不忘为你簪花。
传说,古时江南大户人家,若生女婴,便在家中庭院栽香樟树一棵,待香樟树长成,女儿也适逢嫁龄。媒婆在院外看到此树,便知该户有待嫁姑娘,便可来提亲。女儿出嫁时,家人要将树砍掉,做成两个大箱子,并放入丝绸,作为嫁妆,取“两厢厮守(两箱丝绸)”之意。
可是我的小小庭院里,没有这样一棵香樟。所以我希望,我的心上人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夏至,提着两箱丝绸来找我,从此两厢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