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一】
我的老师
“砰”,天井那边响起了沉重的关门声,那声音敲在喧闹的教室里,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方才的喧闹瞬间被囫囵吞下去,只剩下响亮的读书声—是教历史的曲先生来了。
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过走廊,教室里的读书声随那“瞪噔”的脚步声越发大了起来。侧目一扫,同窗们的脸正涨得通红,胸腔一起一伏,似要炸开似得声嘶力竭地发着声。
先生缓步上了讲台,一头微曲的青丝披在两肩,如那漫漫的历史长卷一泻而下;一双冷酷的眸子里满是傲然、脱俗。只见先生将书搭在讲桌一侧,低头冷冷地说一句:“本子。”教室里的同窗们便立时低下头去,急翻着文具盒寻笔,或翻着本子。先生翻了翻那如蚂蚁般爬满书页,早已迫不及待的问题,将脚踩在讲桌一侧的凳子上,拍了拍手,用那令人窒息的目光环视一周,似是满意了,一双纤手一甩,叫起了一位正急寻着本子的回窗。也许是紧张罢!那同窗支唔了片刻,方要开口,先生一扬下巴“那边男生”,冰冷的目光正射在我的身上,而那同窗只好去教室末处听课了。一阵寒意顿时袭来,该我了!我不知我是怎样答完的。只记得什么“国人暴动·····周平王东迁·····”什么的。那时寂静得很,只听见自己又急又颤的声,似深秋夜里的蟋蟀啾啾地叫着。也许是听到了满意的答复,先生的嘴角动了动,一丝暖,伴着先生的嘴角动了动,一丝暖,伴着先生的笑,似春日的细水在这空气里悄悄化开。
先生似是满意了,又轻声道:“翻书。”一丝书卷之气,便洇了开来。白色的粉笔笃笃地敲在黑板上,黑白两色色交织在一起,条理清晰,目不暇接;历史书上,黑红蓝三色,纵横交织,整齐有序。不觉得,仿佛听到武王在牧野伐纣、商军在正义的引导下倒戈的震天呐喊;仿佛看到盘庚迁殷时毅然的背影与那茫茫的队伍一同向那绚烂夕阳落下的地方走去时的情景;一睹秦始皇挥剑一统六国,北击匈奴,修长城;南服岭南,开灵渠的豪情壮志。窗外的秋阳斜射了进来,将那曾照过幽幽大漠,亘古戈壁;又照过秦淮两岸、风花雪月的、已被历史长河洗得泛黄的光影晚在黑板上,那永恒不变的光辉中竟有了些许梦幻的虚影,爬上了先生在阳光下映得耀眼的发。
我喜欢先生,那轻轻一笑,恰如夜中月下的一株白丁香,淡雅、高洁、孤傲。那笑,半分冷傲,半分芳暖,回眸时,却如丁香花淡淡的香,悄然氤氲开来。
【作品二】
我的老师
精于油画,却教授陶艺的老师就是“老白”。他上课的风格已在名字中体现——“刚”。
“冈”、“刀”,是他的鲜明特点。他总说:“谁不穿鞋套,就回自己教室去!”每次说这句话,感觉像《剑客》“十年磨一剑”那般锋利无比,寒光累累。但他每每在陶艺教室门口放上一大桶鞋套,自然我们谁也没有被遣回教室,他似刚却柔。走进他的教室,常常被琳琅满目、柔滑细腻的作品所吸引,那都是他的大作!
我上课常常被挨敲。为什么?因为我搞“创作”时通通不按老师的步骤来。他是恼火的。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宽大的鼻翼用劲儿翕动着,两只眯小的眼睛将要眦裂似的,肩膀上下耸动着,整个人都变了模样,似乎已被气的不浅,一肚子怒火就要喷发出去,但终究硬生生憋了回去,瞬时没了“气煞山河”的气势。他还黑着脸,用寒意凛然的双目扫视着我,阴冷地叹道:“这就怪不得我要为你‘做做按摩’了!”顷刻间,他抖擞了精神,舒活了筋骨,抄起了家伙,“咣咣咣”向我走来。我闭上眼,他的脚步声如此沉重,像是对我的审判。
“伸出手来!”他大喝。我便乖乖地、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我的心都凛冽了。不成想,他看似力入洪荒,实则不然。他的棒在我的手上只微扫过,痒酥酥的。他的双眼又一次眯了起来,闪起了慈和的柔光,他的“刚”似乎被“白”一笔消了。
自那以后,我便将所有的精力倾注于创作中,发誓要做一件与众不同的工艺品!他以为我又在“泼玩”了,便悄悄走到我身后,盯着我手中的四边形陶泥。我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说:“老师……这是琉璃盏!”他想了一会儿,认真地点点头,眼中撒下春风般的温暖。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我的小手,一遍遍教我细心制作。他的手温暖粗糙,宽大雄厚,给了我无限宽慰。冰凉的陶泥,变得越发细腻,舒适,灵动,在我们手中不停翻转。我的手,我的心,被幸福团团围满。
现在,每当想起被“棒”拂过的地方,就想起那双有力的大手,就想起老师们的万般柔情!
【作品三】
我的老师
忆,静好,纯粹,氤氲成一枝旖旎的香——我的民族舞老师
皌色的灯光下,我轻拂双臂,微弯细腰,眼波流转间,眸中的一抹深情悄然流露。霓裳羽衣纷飞,婀娜聘婷。伴着轻柔舒缓的弦音,我似花蝶般轻舞着。思绪飘到一次无意的相识……
年少的我迈着轻快的步伐,向书法展厅奔去,一阵如流水般的柔音传入耳畔,金楠木门略开一条小缝,我好奇地探去——是你翩翩起舞的身影:
玉手纤纤,微微挑起,似玉的双臂交错相叠。大臂轻轻提起,带动小臂,手腕,手指,仿佛平静无波的湖面被晚风吹起微波涟漪,层层荡开;宛如碧色枝叶随着清风扬起轻柔伸展,徐徐摇曳。你的眸间嵌着一汪清水,映照着无数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水面无波,能看到光芒星星点点,微微闪动;微波荡漾,能感到斗转星移,处处留情;波涛汹涌,会触到热情肆意,次次动心……我的眼随着你的跳跃而闪烁,我的瞳随着你的转动而放大。白裙散落着,青丝间夹着细密的汗珠。一个踹燕(舞蹈技术动作),踏破飞鸿;一个探海(舞蹈技术动作),直冲云端。臂似双翼,腰若蒲柳。曲终,舞已停,人未离,微怔愣。
就是那天,我民舞长途的起点,我民舞学涯的启蒙。
演出临近,你更为一丝不苟,你喜欢让我静静地保持一个动作,然后一点一点纠正,一次一次反复。
我交叠着双臂,额头微垂,我听见秒针“滴答滴答”的旋转,已经保持了10分钟了。我双臂酸痛,汗水早已从额上流下,你在我身旁,道:“兰花指还不够细腻,拇指轻捏中指二关节,食指要翘起,层次要明显… ”你用你那双纤纤玉手轻捏着我短小的手指,一根一根逐一调整,微光斜射在指尖,我感到手热热的,心暖暖的。“别走神,眼神不够深情,你想象……”我顿时回神。
“基本功,虽不会在台上表演,但台上的表演,背后无一不是练功时的泪水与汗水”你曾这样说。有时我认为你是冷漠的,压肩,压腿,压腰,你总是一脸严肃,冰凉的手掌从不会挽留丝毫气力,但当我站在台上,当我轻巧地,自如地起舞时,才明白平时的一滴滴汗,一汪汪泪,一次次冷漠,一回回毫不留情的价值。
灯光依然交辉,羽衣依旧纷飞,不经意间,是你炙热的目光,我轻轻撩起薄袖,隔着青纱,想你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