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的分类有哪几种(常见八种诗歌体裁类型)
诗从审美视点来分,可以分为两大类:一是内视点诗歌,它包括小诗、山水诗、咏物诗和爱情诗。二是双重视点诗歌,它包括叙事诗、剧诗、寓言诗、讽刺诗和散文诗。诗的分类,还可以按语言方式分,可分为漂泊诗与固定诗、自由诗与格律诗、素体诗与有韵诗、无标点诗与有标点诗、默读诗与朗诵诗、打油诗与艺术诗、游戏诗与严肃诗。
下面,我们对诗歌最常见的抒情诗、叙事诗和散文诗分别予以介绍:
一、抒情诗。这是一种抒发作者激情和理想为主要内容的诗体形式。在诗中,不管是诗人直抒胸臆,还是托物寄兴,目的都是为了表达对现实生活的切身感受。抒情诗这种诗体,不详细叙述生活事件的过程,没有完整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
我们说,大凡艺术品,都具有超出机制。诗有双重超出机制,首先是诗人对审美客体的超出,也就是说,这个超出就是化现实生活为内心生活,化物理世界为心理世界,化对象为体验。其二是诗人对这个审美主体的超出,也就是说,这个超出是化抽象为具象,化无为有,化意为象,使诗人的主观情思在具象中得到净化、升华与丰富。从第一个超出到第二个超出,就产生了主观性和意象性两大视点特征。
首先是主观性。我们说,这一点很重要。没有主观性就没有诗,取消主观因素在诗美创造中的作用,就从根本上取消了诗。诗不在观,而在观感;诗不在听,而在听感;诗不在世界本来是什么样子,而在世界看起来是什么样子;诗是主观体验,而且是一种主观性的超验。它不但是主体与客体的沟通,而且是对二者的创造。诗的主观性特征的获得与诗人的想象力和通感力分不开。诗人的想象是与原有表象或经验为基础创造新形象的心理过程,它又分为单纯想象(现实想象)和组合想象(超现实想象)两种。通感也是一种心理现象,将五官五觉沟通与交错起来,这就是诗人的通感力。这是诗人感觉深层的一种心理能力。
我们来看纪弦的小诗《雕刻家》:
烦忧是一个不可见的/
天才的雕刻家。/
每个黄昏,来了。/
他用一柄无形的凿子/
把我的额纹凿得更深一些;/
又给添上了许多新的。/
于是我日渐老去,/
而他的艺术品日渐完成。∥
这首小诗,写的是诗人晚年的情绪和心态。诗人把自己布满皱纹的面容称作“艺术品”,把岁月对自己的侵蚀写成雕刻家的雕琢,是自嘲自叹,也是自慰自足,表现了诗人晚年矛盾和复杂的心态。诗人晚年寄居海外,诗中所流露的忧愁、失意的情绪,自然也包括他怀乡恋土的情结。小诗虽小,想象力却极为丰富,加之通感手法的运用,使小诗化抽象为具象,化无形为有形,造成一种似真似幻、扑朔迷离的艺术境界,使读者获得一种极大的艺术享受。
抒情诗的第二个视点特征是意象性。诗人将外在现实化为主观情思,尔后又需要将主观情思化为意象,再将意象通过特殊媒介传递给读者。主观情思为什么不直接表达,而且要转化为意象呢?这是因为:一是主观情思的宣泄不构成艺术、不构成诗;二是只有意象才能尽意。
我们来看蓝海文的《三个月亮》:
我有三个月亮/
一个在空中/
一个在水里/
一个在枕上/
一个缺/
一个圆/
一个方/
缺在天涯/
圆在故乡/
方从梦中醒来/
安抚我的创伤∥
这首小诗,意象的运用很有特点。三个月亮,三种意象。第一个月亮,即天空中的月亮,是描述性意象,即“镜中形”,以心观物,以物为中心,是现实的心灵化;第二个月亮,是故乡水中的月亮,是虚拟性意象,即“灯中影”,化心为物,以心为中心,是心灵的现实化;第三个月亮,是枕头上的方月亮,这也是虚拟性意象;方形月亮,是变形变态的月亮,是残月和圆月相互碰撞得来,是两种意象交错和统一。从空中月、水中月、枕边月,展现了作者复杂的内心活动和游子辗转难眠的惆怅。这如丝般细微情感的抒发,展现了远离故土的香港诗人特有的情怀。
二、叙事诗。这是一种以叙写故事的方式来达到抒情言志目的的诗歌。它一方面是故事的叙述,一方面又包含着作者对这个故事中的人物的丰富感情。叙事诗虽然要叙事,又不像其他叙事作品那样,注重人物的细致刻画,环境的多方面描写,而是选择最主要、最典性的情节场景来进行精致的描叙。叙事诗是诗,自然是内视点文学;但它又要“叙事”,所以又是外视点文学。从“诗”而言,它要表现内宇宙;从“叙事”而言,它又要再现外宇宙。双重的审美视点,是叙事诗最本质的诗美特征。叙事诗有以下美学特征。
一是叙事结构的抒情性。我们来看贾平凹的《一个老女人的故事》:
她真的阴差阳错了/
神鬼和人物不能分开/
总是把梦当现实来讲/
弄不清是白日呢还是黑夜∥
后辈人全骂她老糊涂了/
没有一个愿意和她说话/
门前的花开得灼灼的/
她丑陋地坐在里边∥
天天盼望着牡丹花开/
总奇怪花里有这么多颜色/
花开了她又很懊丧/
恨花儿释放了牡丹的天香∥
平凹的这首叙事诗,尽量回避了情节复杂、人物众多,在叙事故事的展开上,往往采用若干个抒情性质特别分明的故事片断的连结。诗人诗笔的跳跃,往往会留下“空白”,这空白恰恰是“叙事”成分多的地方。诗人以诗的方式叙事,以叙事的途径写诗,把叙事和诗紧密地融合在一起。
二是意象的复调性。叙事诗的意象寻求一种单纯性,但单纯又不是单薄,叙事诗的双重视点,又使诗中的意象获得复调性——富有象征,富有象外之象。
我们来看著名诗人食指的《鱼儿三部曲》中的第三部:
苏醒的春天终于盼来了/阳光的利剑显示了威力/无情地割裂冰封的河面/冰块在河床里挣扎撞击∥
冰层下睡了一冬的水蟒/刚露头又赶紧缩回河底/荣称为前线歌手的青蛙/也吓得匆忙向四方逃匿∥
我的鱼儿,我的鱼儿啊/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盼了一冬,就是死了/也该浮上来你的尸体∥
真的,鱼儿真的死了/眼睛像是冷漠的月亮/刚才微微翕动的腮片/现在像平静下去的波浪∥
是因为它还年轻,性格又倔强/它对于自由与阳光的热烈渴望/使得它不顾一切地跃出了水面/但却落在了终将消溶的冰块上∥
鱼儿临死前在冰块上拼命地挣扎着/太阳急切地在云层后收起了光芒/是她不忍心看到她的孩子/年轻的鱼儿竟是如此下场∥
鱼儿却充满献身的欲望/“太阳,我是你的儿子/快快抽出你的利剑啊/我愿同冰块一同消亡”∥
“真的,鱼儿真的死了/眼睛像是冷漠的月亮/刚才微微翕动的腮片/现在像平静下去的波浪∥
一张又一张新春的绿叶/无风自落,纷纷扬扬/和着泪滴一样的细雨/把鱼儿的尸体悄悄埋葬∥
是一堆锋芒毕露的鱼骨/还是堆丰富的精神矿藏/我的灵魂那绿色的坟墓/可会引人深思和遐想……∥
当这冰块已消亡/河水也不再动荡/草丛里蹦来青蛙/浮藻中游出水蟒∥
水蟒吃饱了,静静听着/青蛙动人的慰问演唱/水蟒竟同情地流出了眼泪/当青蛙唱到鱼儿的死亡∥
这首诗,从外视点来看,诗人歌颂的只是一条小鱼儿,一条普通的小鱼儿;从内视点来看,这条小鱼儿早已幻化成一个追求光明、自由的化身,一个革命先躯者的形象。意象的复调性,有如复调音乐,每个旋律各自独立,又彼此形成和声关系。
三是语言方式的两重性。叙事诗既然是诗,就像抒情诗一样,富有音乐性,弹性和随意性。但它又要叙事,这就决定了它的语言又和抒情诗不同,它的语言更注意明晰和鲜明。
我们再看梁如云的《湘江夜》:
雨丝儿飘,/水波儿漾,/落凫儿啼,/秋风儿凉。∥
雨打蓑衣人不知,/痴情伢妹呆呆想:/“今夜晚,要是网到红鲤鱼,/待来年,亲人定能申冤枉。∥
“今夜要是网不得……/不!除非江水往西淌。/你听这江水拍岸‘彭彭彭’,/莫不也在把亲人想!∥
这一段,写伢妹在湘江捕红鲤的情景,其语言方式是两重性的。语言方式的两重性,是一种高妙的艺术,既不能太向散文倾斜,也不能太向抒情诗倾斜,它是在两者之间的恰到好处地平衡。
三、散文诗。散文诗是介于抒情散文和诗歌之间的一种文体。它是一种吸收了散文特长的诗。散文诗的表现手法灵活多变,不拘一格。它的文字自由活泼,如行云流水,具有内在的自然节奏。它类似散文,但比一般的散文更为凝练;它是诗,但又比一般的诗更为灵活,它既不分行排列,也不受音韵的约束,简单地说:散文诗是散文和诗的结合。它是散文向诗的靠拢,又是诗对散文式自由的寻求。散文诗有三个值得注意的美学特征。
一是表现与再现的融合。作为诗,它是内视点的,是主观性,心灵性的;作为散文,又是外视点的,是客观的,实体性的。它不像抒情诗,会排除描写、叙述元素,恰恰相反,它会在这些元素的基础上,创造自己的美。可以这样说,散文诗是诗的某些表现元素和散文的某些表现元素的融合。二是小处寻诗。从小处寻诗,是说散文诗的选材特点。其实,散文诗常常运用象征手法使其意象饱满,小中见大。
三是牧歌意绪。散文诗在优美与壮美中,更倾向于优美,散文诗是柔风吹过现代人敏感多情的风铃发出的一串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