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

◎陆游

红酥手①，黄縢酒②。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 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③；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注释】

①红酥手：红润白嫩的双手。②黄縢酒：黄纸封坛的美酒。③浥（yì）：浸湿。鲛（jiāo）绡：丝帕。

【译文】

红润洁白的手，捧着黄纸封坛的美酒，满城春色盎然，宫墙旁边柳色依依。东风是多么可恶，把浓郁的欢情吹得稀薄，满怀愁绪，分别的几年间总是感到萧索，回忆往事不由感叹：错！错！错！

春色和旧日一样，人却（因为相思而）空自消瘦，胭脂尽数溶在泪水中，将丝帕都浸透了。桃花已经凋落，池塘亭阁也冷落了。从前的山盟海誓虽然还在，可是想要托人捎封信给她都很困难，只能沉痛而无奈地长叹道：莫！莫！莫！

【赏析】

陆游在沈园与前妻唐琬邂逅后，心中伤情难遏，题此词于沈园壁上，抒发了他对唐琬的深切思念，真挚动人。

词的上片追忆两人美满的爱情生活，并感叹自己被迫分离的痛苦。“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回忆往昔与唐琬携手游春的美好情景。那是满城春色，杨柳依依，词人牵着妻子红润的酥手，把酒赏春。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写词人被迫与唐氏离异后的痛苦心情。美好的生活却如此短暂，很快两人便被那险恶的人情世风拆散。“东风”是一种象喻，象喻造成词人爱情悲剧的“恶”势力。邪恶的“东风”将美满姻缘拆散，使词人饱受思念的折磨。接下来，一连三个“错”将感情表达得极为沉痛。

词的下片，由感慨往事回到现实，进一步抒写自己对妻子的深切思念。“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沈园重逢，唐琬已被分离的哀痛折磨的面容憔悴、身形消瘦了。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写词人与唐氏相遇以后的痛苦心情。桃花凋谢，园林冷落，这凄清之景其实是词人内心的写照。他自己的心境，也如同那“闲池阁”一样凄寂冷落。

接着词人又转入直接赋情：“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虽然自己心坚定如磐石，痴心未改，但是，这样一片赤诚的心意却又不能向爱人诉说。既然这样不如快刀斩乱麻，将这情思斩断。